仿佛给他喘息之机！
然而不过三五个呼吸，那剑势便陡然一转，化作疾风骤雨，凛冽杀意如深秋寒霜，瞬间铺满整个演武场。
常清只觉得周身空气仿佛凝固。
每一次呼吸，吞吐的都仿佛是割喉的剑芒。
蓬星野的剑，并非虚招，反而招招直指咽喉、心口、眉心等要害，席卷而来的杀意，令人分不清这是喂招，还是趁机要他的命。
一时间，死亡如影随形，令他头皮发麻。
他下意识想要动用神通诡术，但念头刚起，便被理性死死压下。
今日只求剑术！
他咬牙，将全部心神灌注于手中法剑之上，迎向那漫天剑影。
“叮！叮！当！当！”
金铁交鸣之声，如珠落玉盘，急促得让人窒息。
常清将自身所学的无数剑招挥洒而出，试图以精妙破解。
然而蓬星野的变剑太快，太诡，全然不依常理。
前一瞬还是大开大阖的劈砍，下一瞬已化为刁钻狠辣的直刺，剑路流转间毫无滞涩，更无规律可循。
常清那原本精准到毫厘的定剑式，在这等变幻面前，显得笨拙而迟缓。
他不得不放弃成法，转而拆解，以最快的速度，从数据库中，搜寻组合出最优的应对方案。
即便如此，蓬星野那高出他不知几个段位的剑法造诣，依旧如同无形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只能凭借一股韧性，在剑刃风暴中苦苦支撑。
一时间，演武场内唯见剑光闪烁，人影翻飞，凌厉剑气激得四周防护阵法明灭不定。
殊不知，此时的蓬星野，已然神摇意夺。
他初时只用了七分力，意在逼出常清潜能，然而常清的适应与学习速度远超他的想象。
那原本尚显僵硬的剑招，在生死压力下竟飞速变得圆融、灵动起来。
为了维持压迫，他不得不逐渐加力，八分、九分……直至用出“全力”！
——筑基七境巅峰的力量，配合宗师级的剑道造诣。
即便如此，常清竟依旧能跟上。
虽然险象环生，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以匪夷所思的角度格开或避开致命一击。
“不对劲……”
蓬星野越战越心惊！
以常清修为，觉不可能跟上他的剑术。
除非常清也是剑道宗师。
那么眼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常清神魂极其强大，自然可以追上他的速度；
要么拥有预判之能！
然而无论哪一点，都堪称妖孽。
在不知不觉中，常清的剑术变得越来越简洁。
那些花哨的虚招，繁复的变化被尽数舍弃，每一剑刺出，每一式格挡，都直奔核心，效率高得令人发指。
不知过了多久，常清体力耐久度陡然耗尽，法剑再也握持不住，“当啷”一声，脱手飞出。
然而，蓬星野的剑并未停下！
那冰冷的剑锋如同毒蛇，依旧毫不留情地直刺而来，目标正是他的咽喉。
常清瞳孔骤缩，下意识想撑开玄羽衣，然而玄羽衣的能量早已耗尽，勉强提起残存法力凝聚的罡气，刚一碰到剑气，便如泡沫般轰然消散。
死亡阴影笼罩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常清几乎是本能地并指为剑，横格于喉前！
以转圜之法，强卸剑势！
“噗！”
剑光一闪而过，两根手指齐根而断。
灵剑如蛇，贴着喉管，刺穿常清脖颈，剑锋透过血肉，自后颈飚起鲜血。
斗法时的剑芒，却在这一刻，彻底敛去。
“噗。”
蓬星野手腕轻抖，拔剑而出。
常清怔怔地站在原地，鲜血自脖颈间喷涌而出。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睛却死死盯着自己断指的右手，眸中光芒剧烈闪烁，越来越亮，似有无数剑影在其中生灭、重组、衍化。
许久，他眼中那惊人的光芒才缓缓敛去，复归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明悟。
蓬星野见状，将他的两根断指，递了过来。
常清默默接过，将断指对准伤口，几道蛛丝自伤口断面射出，精准刺入断指，将其强行续接上去。
以他筑基七境的强大生命力，辅以丹药，最多半日，皮肉便能长合。
至于恢复如初，还需时间静养。
不过，这对拥有数据道体的他而言，只要接上，耐久度未彻底归零，这手指便与全盛时无异。
“感觉如何？”
蓬星野开口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
常清拱手，郑重一礼：
“多谢蓬馆主成全，常某……似有所悟。”
“那就好！”
蓬星野脸上露出笑容：“你且好好休息，以后只要有空，尽管过来，老夫此战，亦有所获。”
“好！”
常清也不客气，当即吞服下一颗青太岁，又取出几粒丹药服下，随即盘膝而坐，闭目调息起来。
蓬星野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待走出演武场，蓬星野那一直挺拔的身躯，陡然微微一颤，后背衣衫竟早已被汗水打湿，凉意惊心。
方才常清以指代剑时，他清晰地感受到一抹无法言喻的剑意。
微弱，却如雏凤之鸣，清于老凤。
这小子，似乎在无数剑招的积累下，硬生生摸索出一条属于他自己的剑道！
这点，他无比确定。
因为他在常清的剑中，看到了万象庭的剑术，那是他亲自上传于万象幻宇中的剑术；
也看到了几个热门剑术幻景的影子；
但更多的是冗繁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杂派剑招。
他不明白，常清才多大，他是如何学会这么多截然不同的剑法？
除非……他看一遍就会了？
正当他心潮起伏之际，一名中年修士匆匆自廊道赶来，低声禀报：
“馆主，城主府刚刚传来消息，常祭酒三日后卯时，将于洛云城演武场，对战洛云城主之子杜衡。”
蓬星野闻言愕然。
这小子此时而来，不会是临阵磨枪吧？
不，不对。
三日后便有大战，此时更应该养精蓄锐才是，岂能如此消耗？
这么说，常清就没把那杜衡放在眼中！
想到这，蓬星野心中忽然生出理所当然之感，这剑术……那杜衡，不配！ 《数据道君》-作者：天补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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