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剩下的小部分人，能处理一个是一个呗。看看能不能转出去，就像陆离说的，总得有人要牺牲，但也没说必须是大唐人牺牲啊，谁牺牲不是牺牲。
李世民和陆离都琢磨到别的问题上面去了，长孙无忌他们还在琢磨刚才的问题。
“制造业资本、国家治理、人情关系、逐利之风……”
这几个简简单单的词语背后是无数盘根错节的事情，他们光用脑子去想，简直是捋都捋不完。
但不可否认的是，陆离说的没错，好像确实会出现这么一种情况，确实要面对这么一个问题。
至于朝堂治理问题，则直接被他们无视了，毕竟现在站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大唐未来的朝堂高层了，只要他们能接受、不反对，那么这事儿基本就没问题了，主要是看该用何种手段去而已。
想到这里，他们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好在并没有从身边人的脸上看到抗拒之色。
这个改革问题，牵扯到了多方面，自己不反对，不代表别人不反对……但起码他们的队伍里还没有人明显反对。
“感觉有点想不过来了。”长孙无忌说到：“陆离你所提及的东西对我而言有些陌生。”
陆离微微点头：“很正常，人很难去想象没有见过的东西，特别是诸位在此之前对此又没有任何了解。”
听到他这话，好几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李世民。
唯一跟得上陆离想法的，就只有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又是早就知道这有问题了，估摸着两人在此之前早就聊过此事了。
只不过似乎聊的并不深……回想了一下陆离那个大唐发展计划规划，好吧，他们不得不承认，真能实现这计划的话，哪里还有那么多心思去琢磨什么所谓的代价，不得先见识见识，确定能实现了才能有心思去考虑那些代价？
“发展需要时间……”房玄龄开口说到：“问题也非不可调和。”
“嗯，其实现在考虑这个是有点早了的，真要那些矛盾浮现在大唐里，起码需要三年时间才行，做什么都是需要时间的，急不了。”
听到他这话，有人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毕竟那些错综复杂的问题，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要是突然直接就给撞上的话，他们恐怕都得要小小的迷茫一下问题到底是什么样一个问题。
“至于那赚钱的事情……”李世民看向长孙无忌他们，说到：“我先前未与你们说清，只是怕留有隐患，还在斟酌作何生意稳妥些。”
除开确定要给朝廷来做的商行之外，还有很多东西都是可以下放民间经营的。而钱，肯定是要大家一起赚，一个人全把钱赚了太容易出事了。
李世民在跟他们讨论过如何制定国营商行后，就跟他们提了一嘴一起赚钱这事，毕竟格物院的产出可是有目共睹，大动作的话自己也藏不了，与其让他们想入非非，不如先给个口头约定他们。
而到了下午，估摸着他们还在琢磨着怎么去探探陆离风口呢，马三宝和尉迟恭儿子就犯事了，正好给了他们一个由头可以一起上门去。
“殿下，这个稳妥是指？”
“暴利不长久，我想寻些可以留给子孙后代的、能长久的稳定营生。”
李世民说到：“纺织机数倍十倍的纺织速度提升看似美好，但是现在能做出纺织机，后面别人就能做出更先进更好的纺织机。只需要一个技艺的突破，所有优势都会荡然无存。生意竞争是激烈的，靠技艺腾飞，除非能一直都不断进步，不然肯定会出现落后，最终因为技艺而衰。”
陆离对于李世民的“暴利不长久”没有感到意外，因为李世民也知道后世的现代化发展是一代一代迭代出来的，有赢家肯定就有输家。
他只是隐约感觉李世民搁这PUA长孙无忌他们？
有挺多生意是比较复杂的，虽然利润可观且稳定、但费时费力费人……
此事在运输大队长海岛奇兵之后亦有记载：强行回收土地，用水电厂等工厂的分红股份给地主做补……
长孙无忌他们并没有直言反对或和有别的问题，只是追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李世民摇头：“我还未想出来做什么好，目前能想到的生意并不多。”
因为陆离还没有拿完好东西出来，他现在手上的那些活……都到自己手上了，哪里还有吐出去的道理？
而且这些很简单就能挣到钱的活，显然并不符合合作的生意需求。
倒不是他这个人吝啬，而是他觉得这些臣子们完全可以做出更大的贡献，反正赚钱的机会后面肯定多的是。
陆离不管事只负责拿钱，实际经营、出钱、人手等问题都需要解决，让他们出点钱或出点力算入伙这倒是公平些。
“陆离，你有什么想法吗？”李世民看向陆离。
“额……”
你自己临时起意，他们急不可耐，关我啥事？陆离说到：“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可做的……”
把东西都倒腾出来的话，他手上有挺多东西适合下放或者拿去拉拢人的，问题在于他手上现在哪里有那么多东西啊？
不过话说到一半，他就把话又给咽了回去，改口说到：“硬要说起来的话，有半个……物流、飞钱，现在开始搭建运输体系正合适。”
他思考着说到：“天南地北的货物在全大唐各地进行交互有无，其实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商行可以自行处理准备，但是终究有些麻烦了……现在开始制作一个通往全大唐各地的运输体系，等大唐开始变得繁荣起来的时候，这个运输体系也搭建得差不多了。”
现代的大公司因为需要运货，所以组建了一个物流车队或者一条轮船运货？物流车队还有点可能，但买一条轮船来专门运货就罕见了，负担实在是太大了，人家一条大远洋货轮直接几千个集装箱，你什么公司，居然要经常拉几千个集装箱？
所以正常情况下大家都是直接发集装箱就完事了，再买个保险，除非真的是倒大霉了，不然也都还好。
而现在的大唐，有类似于镖师的护卫服务，但是还没有成体系的物流网。漕运、驿站，则是官用的，民间用不了……
所以大唐现在有物流的需求吗？有的有的，兄弟有的，包有。现在大唐的大宗商品运输需求量不大，那是因为现在大唐百废待兴，等过些年这个需求就大了。
比如说南方的大米想要运去北方，粮商还得自己雇工人、船工等一系列人手，因为在这个时代并没有专门的物流体系，民间商行都是自己负责运输的事情。大的商行还好，有这个需求也有这个能力可以组建队伍，但是中小型商队就头皮发麻了。而大商行的队伍，有自己的正事要干，也没有形成明确的运输体系。
“专门负责运输？”程咬金听到这话有些惊讶，“能赚多少钱？”
他的语气并不是嘲讽，而是疑问。是真心实意的对于专门干运输这事儿，是否能赚钱而产生的疑惑。
“看大唐有多繁华，越繁华、地理位置就越重要，各种手工业、制造业也就越集中。”
陆离比喻说到：“比方说长安城的铁锭因为殿下的骊山作坊而优质便宜，然后长安城里出现了……”
说到一半他又卡壳了，转头问李世民道：“殿下，将作监那边的流水线作业情况如何？”
“挺好的。”李世民点点头：“制作速度相比以往快了一大截。”
长孙无忌开口说到：“我们知道流水线加工。”
“嗯。”陆离点点头，说到：“其实用简单的流水线加工来形容并不准确，更准确的形容是，骊山还有稳定强力的水流可以做水车替代铁匠的敲打定型，冶炼铁锭到成品直接一步到位，这时候哪怕运得远一些也照样赚钱。但运输却又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需要养额外的商队专门来负责运送，人手多了运少了就得白白养着，人手少了，一旦需求量骤增就运不过来。如何控制商队的数量，是一个很令人烦恼的问题。”
“于是我们专门负责运输的商队就出手了？”
程咬金琢磨着说到：“专门养一大队商队来负责运输，如果队伍控制的好的话，确实比商行自行组建商队要更轻松一些……”
专门做运输的商队手握大量人手，如果协调的好的话，确实可以给出一个比商行自行组建商队运输要更少的费用。
但问题在于……
程咬金他们皱着眉头，刚想要继续问下去，陆离就说到：“我只是说大致是这个样子，未来大唐商业一旦变得繁荣起来，那么运输要求也会变得巨大，不过具体的细节得要你们来慢慢商讨才行。而且运输这一行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我家底薄，肯定是投不起的，只能你们赚这钱。”
他这突然开口就有点让人无语了，刚跟他们大概的说了一下这个回事，他们正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呢，他就抛出来一个，你们自行慢慢商讨……
“如果可行的话，到时候肯定会有你一份的。”
李世民摸着下巴说到：“其实这个运输，还挺合适的，知节他们手下有一些闲散的亲卫曲部守大门太可惜了，可以安置过去。而且这个物流倘若能走通全大唐的话……岂不类似于另类巡查使巡查全国各地？”
在纸面上来看，建立一个专门的运输商队是有的赚的，但是李世民更看重这支能全国到处跑的队伍……全国到处的跑，很容易就能看到大唐国内的真实状况……而且这些人可以轮换回长安，还是自己的心腹……
‘巡查全国各地……’
他这话一说出口，程咬金他们立刻就闭上了嘴巴，咽回去了刚才差点说出口的话，转而细细的静下来思考。
片刻之后，房玄龄开口说道：“这运输商队，似乎和驿站有些重叠？”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了，但是他的意思大家基本都明白了。
这个运输商队，是可以和驿站整合的……可是驿站是大唐朝廷的官作，是用来传递一些国家、地方相关的消息的。和运输商队整合，很容易就出现分不清的情况。
陆离摊手：“如果朝廷有钱的话，我建议保持现在驿站的独立性。”
现在大唐的驿站可不是后世的邮政，邮政可以帮忙兼职送信什么的，但是大唐的驿站却不太行，职能不一样。
除非电话什么的给弄出来了。
没有人回话，全都又陷入了沉思，甚至有的人干脆闭上了眼睛。
谋臣闭上眼睛可能是实在是脑子乱，武将闭上眼睛可能是根本思考不明白。
“可以先去调查一下具体的需求再做决定。”
陆离说到：“搭建这样一个运输商队并非一日之功，哪怕要下定决心去做，也需要搭建好久的，马、车、人、船，都要准备好来。”
李世民微微点头，看了一眼众人说到：“这事辅机你们去调查吧，决定好了再来与我说就行。”
“好。”长孙无忌点点头。
……
“殿下，怎么了？运输商队的事情？”陆离问李世民。
别人都走了，就他被留下来了。
李世民说到：“运输商队的事情能不能成还不好说，最理想的情况肯定是直接和驿站整合，那样的话倒是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去做，但是现在的驿站确实没法和运输商队整合。”
“嗯，所以殿下你留我下来是因为？”
“草原的事情。”
李世民说到：“现在草原那边肯定已经得知了我兵变的事情了，不过我不是要跟你讨论草原人突然南下的危险，我已经做足了准备，颉利可汗敢下我就有把握能把他留下来，最起码也能撕掉一块肉。问题是后面草原怎么办？后世有治理好草原吗？通过什么方法？”
北方草原部落，自始至终都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可是由于草原人逐水草而居的特性，很难治理他们，你现在能让他们臣服过不了多久，他们又会反叛，总是如此反复。
而且草原人都善骑射，骑上马一溜烟的就跑了，根本杀不完。
但是草原的牛羊马，李世民是真的很想要啊……要是能让草原人安心给大唐养牛羊马就好了。
“这个啊……怎么说呢……”
陆离脸上有点纠结，主要是现在大唐能控制草原的手段很有限，要是丰年还好，但凡风不调雨不顺，大唐不给点东西打发喂饱的话，他们绝对会南下的……毕竟我都要饿死了，不试着南下抢吃，难道直接杀了我骑的马吗？
“主要是草原的部落制政权很不稳定。”
陆离说到：“他们说跑就跑了，所谓可汗，有的时候只是一个名号而已，该分崩离析就立马分崩离析，绝不有一丝拖延，他们的机动性太高了，机动性的意思就是转移的快。虽然日子不稳定，但是这也给了他们很大的自主权。”
跟耕种文明不同，草原的部落制权力零散。在大唐你想造反，你又能跑多远？但是草原部落的人骑上马一溜烟跑的可快了。
至于放弃领地的问题……在草原上来说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大，大唐农民耕种还需要土地，还需要守着种子发芽，草原部落的人赶着牛羊马群，直接走到哪吃到哪一路流窜……人家真心想跑你是留不住的。
“嗯。”李世民点点头，“我一开始的方法是准备在边关设立贸市，拿盐铁茶米等东西跟他们换。不过后来我一琢磨，设立贸市他们也得有东西换才行，风调雨顺的时候这没问题，一旦长冬或者旱水，他们养不了牛羊就没法来换东西了，到时候又是一出南下掠夺……”
陆离听到这里，脸色古怪的说道：“殿下，你不会是想要把他们归化养着吧？”
“在你出现的基础上，在大唐生产力提升的基础上，是有这个想法，但是……”
李世民摇摇头，“还是不稳妥，而且感觉好亏，除非能在他们身上赚到一笔大的，不然感觉还不如把他们打一顿来得畅快。”
“嗯……”
陆离思考了一下说到：“殿下你有考虑过让资本降临草原吗？”
李世民还以为陆离要用资本家痛击草原人呢，立马来了兴趣：“资本降临草原？怎么说？”
“直接让整个草原永绝后患是不可能的了，除非咱们直接一步进入到自动化热武器时代，让草原人变得能歌善舞，不然在骑兵时代，草原人问题是没办法彻底解决的。不过只是在草原那边整点牛羊马进大唐还是没什么问题，相比于让他们自己养牛养马，不如我们试着给他一份稳定的工作，让他们替大唐养牛羊马。”
“可以找个地方先试点看看：把水草丰美的那一带、距离大唐疆域近的那片草原划为大唐国土，然后再成立草场，雇佣草原人管理草场。除开基本薪水之外，再另算草场收入的分利做额外奖金。只是过度放牧草场会承受不住，到时候又只能逐水草而居了这个需要把握一下度量。”
陆离摸着下巴说到：“然后再想办法离间内外草原人，让大唐内草原人自发的警惕大唐外草原人，嗯……大概就类似于富人鄙视穷亲戚那种，天生就不认可自己和他们是同一类人。” 《日不落天唐》-作者：荆棘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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