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奇问道：“草原自秦汉开始便屡屡侵犯我大唐，就无一办法能一劳永逸吗？”
捏着小手把玩，陆离问她，“你见过草原北境的模样吗？”
“没有。”刘文喻直接摇头，她本是淮南道人，与草原北境压根不沾边。
从淮南到千里迢迢跑去草原，在这个时代想点亮这个成就可不容易，只有很少数的特殊人士才会点亮这个成就。
“可能你们只听说过草原对于我们中原地区的威胁，听说过草原十万控弦之士的强大，但是却没有听说过草原的贫瘠与暴雪。”
刘文喻安静的听着他的话，没有出声。
“草原人向长生天祈祷草原年年水草丰美，就像我们指望老天爷年年风调雨顺一样，因为总有意外会出现的。雪灾更是年年都会有事情，暴雪也反复无常，一旦雪灾稍微一长，他们的牛羊马可没办法像我们地里种出来的粮食那样长期存储起来，长期暴雪之中没有草吃，牛羊马冻死饿死是常态，靠着这些肉可以勉强度过寒冬，但是明年怎么办？草原牧民的抗风险能力，可比我们种地的差太多了……”
抗风险能力更强的中原王朝尚且都扛不住天灾人祸，草原那边的天灾人祸更是嘎嘎乱杀。
环境不稳定，造成了他们无法形成稳定延续的文明，甚至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保障，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明年的开春，等待牧草重新生长，牛羊诞下崽子。
于是草原的风俗就变得粗犷了起来，什么兄终弟及，子继父妻这些在中原看来很违反人伦道德的事情，在草原是常态，因为需求就摆在哪里，人类向环境低头主动融合。
就像后世，无人机飞着飞着科技就越来越原始，无线控制也变成了光纤有线，因为高端的无线控制在战场信号方面太吃亏了。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流出来的无人机视频容易出现雪花屏的缘故，而到后面视频越来越高清，就是因为切换成了物理传输信号。
通过物理信号传输的光纤有线控制它有很多缺点，比如作战半径等很多问题，但是它的长处是可以避免无线控制的信号屏蔽等问题，能稳定杀敌，光这一个长处就能让他稳站必需品这一行列了。
草原的风俗习惯也是这样子的，虽然槽点很多，但是这样能让草原人更好的生存延续下去，对草原女人来说也有好处。
然后这里面还涉及到了一系列的草原牧民的生活问题，包括但不限于没有劳动力的老人问题，在如此弱肉强食的草原部落之中，劳动不了就是纯苟且偷生了，拉紧身上破烂的羊皮，希望今年冬天别太冷……
刘文喻听完这话，语气有些怜悯的说道：“这草原牧民的日子过得也实在可怜。”
“其实都可怜……”
陆离没有说“都”是谁，只感觉或许刘文喻在长安之中过着衣食无忧的优渥生活太久了，已经忘记了乡下农村的生活了。
当然，他也没有抨击说“封建王朝都一样烂”的想法，不然都生活在现代社会，我在中华你在巴勒斯坦，那能说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吗？
生产力限制就在那里，你还想起飞不成？生产力一定会导致生产关系发生改变的，半封建半奴隶的社会制度如此形成也是有它的原因的……想到这里陆离又发起了呆。
察觉到身边人的沉默和出神，刘文喻也没有出声影响。
晚上，陆离没有继续精神抖擞了，而是一直发呆出神到半夜，实在是困得不得了了，才回房里睡觉。
次日一早，他去到格物院里看炼石油的蒸馏炉子。
这批石油的品质一般般，数量也不是很多，只有几吨，被装在陶缸里用驴车一缸一缸的拉了回来，听说还能整更多，但是具体还能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把石油直接粗炼成汽油和柴油很简单，可是陆离想要的不是汽油和柴油，这玩意儿现在对他来说没啥大用。
现在连蒸汽机都没倒腾出来，总不能一步登天直接把内燃机给干出来吧？材料也达不到要求啊。
他想要的是那些石油化工提取物，但是又感觉不是很敢用的样子……因为他对于这方面并不是太熟悉，他了解过石油原油蒸馏塔，知道蒸馏出来的东西的大概分级。
可是蒸馏出来的东西不弄好了的话，都是有毒的啊……一想到这里他就感觉有些头疼，正儿八经的黄金万两就摆在眼前，却不敢去拿。
要是带有个系统就好了，直接叮叮叮，技术图纸啥的全部都有了。实在不行来个两界双穿也可以，他可以慢慢去找相关行业的人去学嘛，他又不是没钱送不起礼。再再不行，给他来个招募第4天灾也可以，把那些相关行业的工作人员招募来大唐这边继续当牛马……
负责这事的铁匠见到他，立马就眼巴巴的过来汇报说道：“监正，这蒸馏塔完全做好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嗯，慢慢做吧，我不急。”
陆离点点头，然后继续看着那几大缸子的原油发呆。
这事和化工纠缠得太深了太复杂了，难道只能用来搞汽油、柴油、煤油了？
嘶，还有到时候把那些化工材料给蒸馏出来之后，让手下那些人去研究，也得给他们做个防毒面罩才行。
人类一开始研究化工的时候，对于防毒面罩这事也没什么概念，甚至在那个知识体系建立不完全的年代，人们对于一些知识是完全没有的，直接上去就是硬干，拿命来填出经验来。
就像居里夫人发现的镭，作为放射性物质，这玩意儿一开始居然曾经风靡世界，不管是拿来制作玩具还是拿来净化水给人喝……在这些相关镭工厂里面的员工，不少都因为长时间、近距离接触这些放射性物质而导致短命。
“嘶……”陆离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转头问小玉：“圣人赏赐的金银珠宝里面，没有会发光的、摸起来热乎乎的明珠石吧？”
虽然一般的明珠石、也就是萤石是没有放射性的，但是架不住有一些漂亮石头是带有放射性的啊。
他当时也没有仔细去看那箱子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只是简单的瞅了一眼就没再管过了，平日里赏赐给家里人的东西也都是直接让钱十三娘负责着的，他只知道钱财肯定够的。
小玉回忆了一下之后，摇摇头，“好像没有吧？圣人赏赐的东西里面奴没有见过明珠石。”
“没有就好。”陆离点点头。
想起来防毒防辐射这事之后他就转去防绒涂层那边了，看到那帮修仙的带着人直接在无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带着人做实验，他就感觉挺令人后怕的。
虽然这些化合实验不会直接搞出辐射，但是在化合过程中产生的一些有害气体，却是不可避免的。
长期处在这种环境下，也会对人的身体造成损害……
一见到他，负责化工的那个杨老道立马兴致冲冲的走过来，“陆监正你来了，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们刚做出来的好东西的？刚准备去叫你过来呢。”
“做出了什么东西？”
“听说运来了些洧水，看着这洧水好像也能用来当做那防绒涂层的材料，我们就弄了点过来提炼……”
“啊？”陆离听到这话懵了一下，“等等，你们拿石油来提炼了？”
“石油？这名字是挺不错的，石头里面的油。”道长感觉这名字很不错。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啊那玩意儿是有毒的啊……”
陆离一拍额头，“不行了，你们以后做什么研究，全部都要给我汇报材料和尝试方法给我看过才行。”
原本不想管这帮修仙的这么多的，毕竟插手过多的话，这帮自由自在惯了的人可能会不习惯，而且之前研究用的材料，据他所知只要不乱点合成键，那极大概率是不会对人体产生危害的。
那些东西也算是常规类的东西，有没有毒，这帮人也知道。
但是都敢玩到石油头上了，那不得不管着了，毕竟这帮人死了，自己找谁来给他打工？
“这……”
听到他这话，原本还兴致冲冲的杨道长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
一个是知道这玩意儿有毒的问题，另一个就是不管做什么研究都要先汇报给陆离，这就感觉很受制于人了。
陆离看到他那神色，也是直接不客气的说道：“道长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做这些材料研究，有一些东西就是带着毒性的，虽然可能不会让人立即死亡，也不会有刺鼻的味道等，但是对于人来说就是有毒的东西，会损害到人体，轻则让人失去嗅觉等能力，重则直接损害寿命。”
“石油的化合研究先停止吧，等我回去琢磨琢磨写本书出来，让你们知道各种东西的危害性。”
机械书也写了大半了，之前他打算是把机械书写完之后开始写数学书的，但是吧，是时候开始写化学书了，他是真怕这帮人把自己给玩死了。
而且自己也经常来这里溜达……平时办公的房子离这也不是很远，一阵风刮过去……
“陆监正你说东西有毒老道我可以理解……”杨老道语气依然有些不满。
“做出来的东西是给人用的，不是你们光做就可以了，给人用了之后把人给害死了怎么办？做出来的东西真有毒性的话，给大唐百姓用上，那可不是一个两个人的事情。”
陆离连连摇头，“他们可以死于令医者束手无策的疾病，可以死于不可避免的天灾，但是他们不应该死于无知的愚昧，他们高高兴兴的买东西回去，结果却是请了一个阎王令那算什么事？格物院是为民利民，不是用来祸害大唐百姓的。研究可以慢，大唐也不缺这一点时间，但是不能死人。”
真的是……必须得要整个安全守则给出来了，不然就这帮化工人的工作性质，迟早要给他整一场化合大爆炸出来。
而且安全守则还必须得要先给他们看一遍表明危害才行，让他们看到其中的危害或许才会去遵守，不然只存在于纸面上的文字，他们未必有多大的感触，感觉一个顺手的事情就干了。
就像工地上那些能让安全员连夜辞职，生怕刚上一天班跑晚了就被判23年的操作……
杨道长依然没有说话，而陆离也没兴致听他们的研究成果，转头就出去了，随后叫人去请孙思邈过来。
自己这个监正说的话，那帮学生和原本格物院的那帮工匠或许会听，因为自己有着足够的威望，他们知道听自己的话准不会错。
可那帮你修仙的就未必就会听了，偏偏化工合成现在就指望这帮修仙的发力……必须得要找一个他们能听得进话的人来说这事才行。
孙思邈来的这中间这会的时间里，陆离就开始了设计防毒面具和操作规范还有手套……
孙思邈来到，问：“陆监正，怎么了？”
“替我劝劝你那些做化合的好友、道长，让他们注意着点安全。”陆离跟他说到：“之前的材料实验，大多数都是道长们熟悉的材料，加上也做不出什么大的危险出来，所以我对于这事我也没太在意，只是隔几日过去看一眼。但是刚才，杨道长他们提炼石油、洧水，把我给吓到了。”
孙思邈说到：“洧水有毒杨道长他们应该知道的，不会直接喝的。”
“问题是除了直接喝和肌肤接触这些方法之外，蒸馏、加热产生出来的气体什么的，也会带着毒性，或许并不起眼，但同样致命。对了，我还让杨道长他们做什么材料研究，都先跟我汇报一遍才行，可能这点他也很不满。”
“做什么材料研究都需要先跟你汇报？那不满是正常的。”孙思邈点点头。 《日不落天唐》-作者：荆棘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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