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李丽质小鸡啄米般的点头，随后感觉不太对劲，转头看了一下那两大包东西，心想这是自己路上能吃得完的？
她气呼呼的说：“陆阿兄，这些零食比丽质都重，是丽质能吃得完的吗？”
“你会像松鼠一样把东西塞在嘴里啊。”陆离模仿着李丽质刚才的模样，把嘴巴嘟了起来，鼓鼓的。
李丽质伸出小拳头捶了捶办怪脸的陆离。
把李丽质送上马车之后，陆离转头跟小玉嘀咕：“我觉得太子殿下应该赔我一天假期，照顾他女儿也挺累的。”
小玉听到这话都满头大汗了，这种表示亲密无间的情况，别人求之不得呢。
不过郎君是这样的，不想和重臣打交道、不想干活……有时候真的分不清郎君是真的懒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和忌讳。
……
李丽质回了东宫之后，趁着糖炒板栗还热乎，连忙去找长孙无垢，“阿娘！丽质带好吃的零食回来啦！”
她献宝似的把那一盒糖炒板栗献给长孙无垢，脸色骄傲的说：“这是丽质做的哦！很好吃哒！”
“真的嘛？！丽质好厉害。”
长孙无垢笑了笑，拿起一颗板栗剥壳放进嘴里，感觉还挺香的，相比于烤板栗，多了一股焦糖的香甜味。
她拨开一个板栗喂进女儿嘴里，问：“你吃了吗？”
“吃了呀！”
李丽质嘴里嚼着板栗，蹦蹦跳跳的跳进她怀里，说：“陆阿兄还带我做了麻花、切糕和冬瓜糖，切糕吃起来感觉没有炒栗子好吃，冬瓜糖还要再等三天才做好。”
“然后呢？陆离他还带你做了什么？”
“陆阿兄还教我下棋了！”
“……”
李丽质跟自己阿娘分享着今天去陆离家的经历。
主要是做那些小零食的过程，说完制作小零食的过程之后，她又补充说道：“对了，陆阿兄还说长安二十年后就会变成另一个模样，嗯……剩下的忘了。”
“嗯。”长孙无垢微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李丽质又说：“阿耶还有高明阿兄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陆阿兄说这炒栗子冷了就不香了。”
“没那么快，明天才会回来，到时候重新做就好了。”
“嗯嗯。”李丽质欢快的点头，又继续吃起了糖炒板栗。
长孙无垢看着女儿欢快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个慈祥和蔼的笑容。
……
“先生，想要搅拌均匀的话就得要更细的搅拌棍才行，于是我们做一个滚筒，插入铁片……”
听到有学生的话，陆离微微点头，随后看着这个插着小铁片的滚筒，倒是想起来了什么。
跟学生交流完之后，他回到屋子里面写下滚筒脱谷机的事情。
没看到秋收的那些农民打谷，他差点都忘了谷物脱粒机了。看到脱脂机上学生们倒腾出来的滚筒和铁片，他才想起来这一回事。
最开始的滚筒脱谷机，就是通过滚筒和铁片以人力做机械运动脱谷，哪怕没有上蒸汽机，这个小玩意儿脱谷的效率也是人工脱谷的几十倍了。
同样属于很简单粗暴的，微微做出机械修改和设计就可以秒杀人力生产。
而且，半自动脱脂清洗机的研究，已经让不少学生对于机械这玩意产生了兴趣——稍稍做出一些改动，立刻就便捷了数倍，这玩意儿也太好使啦！
还有学生对于化学产生了兴趣，琢磨着石灰水终究还是不太行，要反复多遍清洗才可以，想着要研究出一种比石灰水脱脂效果更好的东西出来，清洗一次就能把绒毛里面的油脂给清洗的干干净净。
虽然这听上去挺遥遥无期的，而且乱玩化学，还可能会跟天启四骑士爆、腐、毒、燃沾上关系。
“那生物学的书，陆监正制作得如何了？”
孙思貌在陆离复工的第1天就凑了过来，看看之前陆离说要写的生物书怎么样了。
“才写一半而已。”陆离摇头，“除了书写文字之外，还要画图作辅，实在是太消耗时间了，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写这么快的。”
“让老道我看看写的如何了？”
“看呗。”陆离把书拿出来给他。
他写出来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按照孙思邈的观测研究去顺着写的，并没有写太超前的东西出来。
动物、植物、真菌、原核生物、原生生物，动物和植物他并没有花费过多笔墨，只是提出了一些问题，等着后面孙思邈那边叫人填写补充。
真菌、原生生物和原核生物才是他重点下笔墨的地方，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可以直接更深入的去观测这三界的细节，但是有外在表现就足够了。
比如疾病的感染、加热消毒杀菌后与直接暴露在外界环境下最后呈现不同等诸多外在表现。
他直接通过这些表现来进行相应填注。
孙思邈看了看，随后两眼无比专注，仿佛手里捧的是一本天书一般，一字一字的去品读理解，然后联想有没有相应的表现。
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孙思邈意犹未尽，很喜欢那种全新的知识冲刷着自己大脑的感觉。
他抬头说到：“陆监正写的很好，让老道心中之前的一些疑问悄然解开。”
陆离则回应着说到：“只是解决了一部分疑惑而已，没有解决的疑惑更多，我写出来的也只是一小部分。不过现在我们还没有很好的办法可以去直接掌握生物的真相，现在想要做这方面的研究，只能闭着眼睛去研究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通过他们最后的外在表现来确定。”
孙思邈回应道：“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医学一直都是这样的只知道某些药材可以治疗疾病，但是到底为什么能治疗疾病我们并不是很清楚。因为对我们而言，那确实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只能通过药材在病人身上的最终表现来确定这味药材是否有用，有什么用。”
陆离无所谓的说到：“慢慢来呗，我学知识快，那是我学的那些知识都是师门长辈们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给我的。他们给我搭好了梯子，我直接攀登就可以了，但是在他们研究之前，可没有梯子给他们攀登，我踩的梯子也是他们一阶一阶做出来的。”
“嗯。”孙思邈点点头，随后说起了正事：“你之前提供的那批大蒜素，我们已经找病人实验过了，在治疗效果上与之前的差不太多，我们也已经把大蒜素能显著治疗的疾病汇总出来了一些。”
说完大蒜素的治疗疗效之后，他又转头说道：“不过不知道陆监正对寒热等疾病变现是否了解？就是有一些疾病明明病患的症状是明显一致的，可大蒜素就是无法显著治疗，甚至于大蒜素对于那个疾病都没有什么疗效。”
他说的这个问题陆离可以理解，因为抗生素治疗的是细菌感染，对于真菌感染和病毒感染就不行了，没有疗效不说，甚至还可能会导致出现别的副作用。
于是陆离说到：“可能是别的原因导致的疾病吧？现在的医学并没有把疾病区分的很清楚。比如一块木头烂了，是被虫蛀的还是风吹日晒雨淋而导致的腐烂是有区别的，导致木头烂的原因不同，处理方法也就不一样，蛀虫就需要杀虫防虫，而风吹日晒雨淋导致的就必须要碳化、阴干、水泡，这点我还是懂的。”
“嗯。”孙思邈说到：“那陆监正你……”
“我不会。”陆离摇头，“医学方面我了解的并不多，只是知道一些药而已。这方面的研究，还需要孙道长你带着你的徒子徒孙努力去攻克、填补这方面的空白。”
“那陆监正你还有什么相关学识吗？”孙思邈说到：“陆监正你只需要稍稍一开口，或许就可以免去我们在一个难题前徘徊许久。”
“没什么这方面的印象，想起来的话我会记下来到时候跟道长你们说的。”
“善。”孙思邈微微一笑，随后追问：“陆监正还知道什么药？”
“青霉素。”陆离转身去书架上翻了翻，把之前青霉素的制作方法给翻了出来递给孙思邈。
孙思邈接过纸张低下头看了起来之后，他又补充说到：“这个是我们师门还没有研究完的一种药。比起大蒜素，他无疑是更加霸道的，在这个青霉素面前，大蒜素就跟将军旁边的小兵一样。但是问题也很明显，相比于大蒜素的制作和提取，他的制作和提取要更加精巧及难以提炼。”
“大蒜素能直接在大蒜上面稳定获取，但是青霉素需要培养，而我们的培养并不稳定，培养不稳定的同时杂质还多，到最后我师父他们都没有研究出来能稳定大量培养、减少杂质、提纯的方法。”
孙思邈看完了纸上面的字之后，点点头，“好，我再寻一些老友来一起研究。”
说完他突然苦笑了一下，“老道突然发现手下的徒弟不够用了。”
“再培养呗……”这个陆离只能摊手，但顿了顿，他又说到：“说起来好大夫确实难培养，因为人生病的情况可能千变万化，需要大夫有足够老辣的经验方能面对、处理。”
“是这样的……”孙思邈摸了摸胡须，很明显是有了什么一些别的想法。
而陆离直接说到：“现在的医学传授方式，我感觉效率有点实在太低下了，学徒除了学习之外，还要照顾师父一家。我与殿下准备大力发展医学，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入门基础阶段成立医学堂，直接略过、摒弃掉这种浪费时间的阶段，让学徒能将更多的时间和心思花费在学习上面。至于后面更深入的研究阶段，再讨论带出这种关系淡泊的徒弟究竟有何好处。”
“不然就按现在医者的师徒关系，十几二十年才能教出一个可用的大夫，大唐的医疗什么时候才能照顾到每一个大唐百姓？”
现在的医学，就是一个人从入门开始就跟着一个师傅慢慢学习，倒不是说这个学习方法不行，而是实在是有些效率低下了。
因为这个时代的师徒，并不是简单的，后世那些学校的师徒模式。后世学习基础医学的本科医学生，是一群一群的教出来，最起码也要研究生和博士阶段才会被导师压榨。
而这个时代的师徒体系，可是从开始就直接快进到被压榨这一环里面，在一些关于旧社会师徒方面的书里，也有过这方面的记载。学徒想要拜师就必须得要先给师父家端屎端尿、砍柴挑水，直到师父认可，才开始传授本领。就这，后面还有一个难关，那就是留一手这个问题，然后就衍生出了走后门的故事……
所以现在你想要接触专业知识，就必须得要先去当学徒，被师父压榨几年先，这段时间在陆离看来，是一种极其落后的表现，会严重阻碍到学识的发展。
必须得要引入学堂体系才行。
听到他说的这话，孙思邈倒是没有什么异议，“你想要让殿下开创医学堂，老道我是没什么异议的，不过你不会是想借老道我的名头一用吧？”
孙思邈倒是很快就察觉了自己在这个计划当中究竟能发挥出什么样的作用。
他也是赫赫有名的一个医者大夫，如果这个医学堂能打着他的名头创办的话，确实会给医学堂的发展带来一些好处，也能压制下一些反对的声音，让医学堂创办得更加顺利。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医学堂的创立，肯定是会惹来一些顽固派的反对的，到时候连带着的孙思邈也会被攻击……对自己有没有好处什么的先不说，要是因此而惹的一身骚，那就不妙了。
陆离点头：“确实是有这个想法，不知道孙道长你感觉如何？”
孙思邈一时之间没有表态，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这个不急，医学堂的筹建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开工动土的事情，如果孙道长你乐意相助的话那当然是最好。当然如果孙道长你没有这方面的心思……”陆离摊手，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并不是很清楚李世民那边的真正想法，所以他也就不想开口帮李世民定性这个问题。
在他话音落下来的时候，孙思貌就结束了思考，开口道：“借老道名头一用这个事情倒是简单，尽管拿去便是了，只是不知道陆监正与太子殿下是否寻找到合适的师者了？教授大量学生是非常费心的一件事情，特别是作为教授医学入门学识的医学堂，如果将大量时间浪费在教授学生入门知识上，那么医术很可能就会退步。这点陆监正应该是明白的吧？”
“嗯，当然知道，毕竟不管做什么都是熟能生巧，跟一帮初学者打交道久了，再厉害的大夫，也很容易会变得手生。”陆离点点头，随后说到：“但是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解决，并不是所有的大夫都是抱着一颗医者仁心悬壶济世的心态的……额，我的意思是说并非需要悬壶济世才可以。”
陆离把那人心私利的话给吞了回去，重新解释说道：“只是说教授医学生入门也同样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治病并不是说非得要亲自手把手的去救治每一个病患，教出来的学生能把病患治好也同样很厉害。在此之上，一份体面、稳定，薪水不低的医学堂老师的工作，肯定是能找得到人的。”
“不过除开入门的知识之外，后面的深入知识可能就需要孙道长你们这些厉害老大夫带着了。所以借孙道长你的名头一用，并不是简单的借孙道长你的名头过来随便挂个招牌而已，还是想着顺带借用一下孙道长你的那些老友人脉，让那些同样厉害的大夫来长安共同交流医术进步以及指导学生。”
孙思邈听到他后面补充的这话并没有直接拒绝，但是也没有直接答应，只是应付着说道：“老道还需要去联络一些老友问问他们的态度如何，他们其中的一些人并不是很乐意来长安，也不是很乐意带太多的学生。毕竟带学生终究是一件比较令人头疼的事情，老道我手下的几个愚徒，可是让老道费尽心思了。”
说到后面，他甚至无奈的笑了笑。
带徒弟学生这种事情确实很让人烦恼，如果是脾气不好的人，可能很难胜任一个好的师者。
因为那些学识在老师看来是很浅浅易懂的知识，这都不懂，你怎么那么蠢？
虽然可能也同样是从当初那个阶段走过来的，但是很难释怀徒弟的愚蠢就是了。
“当然可以。”陆离点点头。
送走孙思邈之后，他又去看了一下半自动脱脂生产线那边的情况，看了看那些各自埋头做事、或者一起交流改进、又或者和工匠在那里探讨使用何种技术、亦或者定制零件的学生……
他感觉学生确实挺难带的，虽然这帮学生学习挺积极，但是教他们也浪费时间啊。 《日不落天唐》-作者：荆棘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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