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有三股金碧光华从中杀出,借着阴火掩饰,眨眼就冲到了阴无忌身前五里之
内。
金碧光中分是一柄金锤、一杆小旗、一面宝镜,灵光朗耀之状,如三道日中精虹,叫人一望便知不凡。这三件法器来势猛恶,阴无忌先前放出护身的烟障被一气打穿,犹如箭透丝缎
般。
有恶风骤然刮面,啸音森然!
在近身时候,三件法器,先是小旗旗面喷出无数灵气,一只白羽尖喙的百丈鹏鸟从中显化,双翅大扬,似两面如山阔剑轰隆抡动,眨眼便跨过长空,直往阴无忌头顶落去。
同时一团黑气紧跟上来,在鹏鸟攻势发起时候才突兀从其身后跃出,化作一只庞
然黑虎。
黑虎满口利齿森森,如若剑戟林立,只朝前奋力一咬!
这一鹏一虎动作似电,分明只是法器之威,但观其模样,却与那等真正的血肉生灵也无异了,显然智慧不浅。阴无忌淡淡一哂,信手一指,面前就有一口幽暗气旋生起。
气旋初现出时候不过丈许大小,与俱是百丈身量的鹏鸟、黑虎相比,着实是甚为
微小,毫不起眼。可就是这等体量,却硬生生将一鹏一虎行动制住,叫它们分明只离阴无忌隔着百丈距离,却寸进不能。
同时随气旋徐徐旋动,两尊法灵也是不由自主,任凭如何怒吼发力,都是被迫后退。它们身形离气旋愈来愈近,似要被气旋彻底吞入其中,随即被驱逐出了现世天
地。
此乃阴无忌在昱气天蒙那位所授的另一门神通,其名为“冥寞先天气”。一旦将此法施开,容气旋彻底长成圆满了,便可使十方云气悉作崩颓,九方之土俱为沙尘。
江河要倒悬上天,走兽将腾身入云!
先天气”这门神通所镇压,躯壳沉重,五感蒙蔽。那时要再想逃出生天,便是千难万难了,只能是期冀后续能有大运道加身。而“冥寞先天气”乃是那位将偌大寿世天炼作身外化身,凶名籍甚的神婴大士精
而修士若无高明手段傍身或道行稍逊,只怕也要被气旋吞入其中,然后为“冥寞
心所创。
除“冥寞先天气”外,还更有“转轮变化”、“无来宝函功”这两类玄妙神通存
世,能与前者相辅相成,互为支撑,使得威势更盛。而一旦将这三门神通搜罗完全,练到了高深境界,便顺势寻究上流,使出那门赫赫有名的“混洞太无”来!
若是论起厉害,“混洞太无”并不逊于八派六宗各家的一些镇世之法。
昔年神婴大士攻伐寿世天之际,他便是以“混洞太无”硬生生制住了一位证就不死之身的仙道巨擘,而那位至今仍未能脱困,无论后辈弟子是如何施救,都无法将那位自“混洞太无”中唤醒。
此刻气旋已将一鹏一虎身躯吞入小半边,眼见着是无法抽身了。
但宝镜飞来,一道镜光恰时发出,正正照于气旋中心,将其轰破一半。
同时金锤也是几个闪烁,跃出这片混乱场域,锤身光华倏得急转起来,好似一轮金阳坠空,照准阴无忌眉心打去!
轰隆
只一刹而已,便有狂风骤起,向四面八方激荡过去,翻涌如海中巨浪,叫地动山
也摇,漫天的阴火亦是被大片大片撕开!这一锤结实落下,力道雄浑无比,已是卸无可卸。虽是打凹了阴无忌的护身法光,但在即将临身时,金锤还是被一只如玉手掌托
住,未能继续向下。
“好一柄星枢金锤,不愧为怙照那方元磁金光球剩下的神料所炼,这般霸道威势,倒也难得。”
在这等时候,阴无忌甚至还有暇赞了一声。而星枢金锤虽是继续发力,但托住它的那只手掌却俨如神山华岳般,牢不可破。此刻阴无忌左手掐诀,似欲再次施出“冥寞先天气”,将掌指间的金锤镇压收
起。
但一张雷符如电激来,直逼他面门,使阴无忌法诀一换,选择了先是破去符箓。
不多时候,有清光如露泼洒,那困住鹏鸟和黑虎的气旋也是徐徐消弭。只片刻功夫,三件法器又齐逼而上,其中还有符箓所化的日月星象轰隆转动,横
在天中。
配合着漫山遍野的不熄阴火,便似某类浩劫当头,要荡尽尘间!
阴无忌大袖一摆,法力凝定,从容伸手一拂。
须臾有一点光晕照出。
只片刻功夫,那光便张扩到百丈长短,愈来愈巨,最后化作一只青白两色交缠的万毒大手印,残气森森,望之可怖,巍巍立于天顶!
而杀伐之声不休。
斗不多时,在金锤又一次被打得倒飞出去,撞穿了重重罡风后,顾漪伸手掐诀一
唤,同时也是微微摇头。
今番之事,恐怕是难以善了。在同卫令姜斗完那一场后,她便寻了个一方地界去调息,孰料自己竟会遇见阴无忌,这也的确是叫顾漪颇有些意外。因岁旦评上的名位之争,早在成丹之前,她便同阴无忌斗过数回,也知晓以自己
神通,着实是要输于对方一头。
而丹元魁首之争关乎到日后气数。
莫说顾漪同阴无忌只是有些交情,只怕是阴若华有幸走到了这里,阴无忌也并不会将胥都大丹这等造化拱手相让。故而两人也未寒暄什么,只是一个照面,便朝彼此出手。
只不过……
顾漪瞥了眼天中闪烁明灭的符光,在掐诀施法时候,心下微有些古怪。在她同阴无忌斗得不久,裴芷忽就现身此间,横插一手。
虽是略听说过这位同漆吴阴氏间的恩怨,但两人先前并未有多少交集,此刻竟是
选择联手应敌,也是有些意思。只是纵然两人联手,却还是用处不大,阴无忌仍是把控住了战局,不给她们翻盘之机。
再这样下去,结局只怕是显而易见了。
“阴无忌的太素玉身已是修到了元境六层,不是法器连番轰落而下,只是偶然打中他一记,还难破他的守御。”此刻裴芷骈指一划,无数灿光自符箓中迸出,连成一片,将阴无忌的拳风堪堪挡住。
她朝顾漪递了一个念头过去,道:
“你可有神通能污去他的血气?”
顾漪闻言摇一摇头。
太素玉身
这门肉身成圣法的厉害已不必多提,近乎是百邪难侵。
她虽豢有真念金虫这类宇宙异种,手里还有一门专是克制肉身气血的神通,但在
太素面前,却都是难以建功。想要胜过修行了太素玉身的修士,最为简便之法,要么是寻得他的系物所在,要么便是在肉身造诣上正面胜过他,或以大神通直接相攻。
前者自然是难之又难,这场丹元大会上绝无哪个金丹能做成此事。
至于后者,同样也不算容易。
阴无忌的肉身造诣显然已是到得金丹之极,顾漪并不如他,且他的遁术亦极是厉害,不会像是活靶子一般,立身原地容人放手来攻。若说场中有哪个丹元真人能在肉身上同阴无忌一较高下。
那也唯是……
顾漪脑中忽闪过一个人影,随即她自己也觉有些莫名,微微摇头。“既然如此,那我有一法可暂且制住他的遁术,你可抓住此机,祭起怙照的无上大神通攻去。”
裴芷声音微微一顿,又继续响起:
“不过我需顾真人为我拖延片刻,好方便我拿动法诀。”
顾漪只念头一转,心下便有了主意。不过她还未传音过去,忽听得一声巨大的碎裂之声,然后顾漪的三件法器齐倒飞出去,灵光一黯。
而那些符箓所化的日月星宿更一气炸开,叫裴芷不由闷哼一声。
“起。”
阴无忌似不愿再鏖战下去。
他只淡淡将手一拔,躯壳似去了某类闭塞般,一股沛然伟力骤然发出,压得地壳隆隆震动,如若不堪重负!“平天覆地?”
顾漪认出阴无忌施出的这手段,面上忽认真不少。
而同一时刻。
在一处上下虚空颠倒,山岳河湖当空,云雾青天作底的古怪地界中,余黄裳同样面上神情肃了些许,微微探身向前。“平天覆地。”
他道。
…
此时余黄裳若有所思,身下是一头身缠烈火的百丈毒龙在缓缓游动,口吐烟气。而他面前,更有一枚丈许大小的晶球,晶球中清晰映照出阴无忌与顾漪、裴芷斗法的场景。
此乃先天魔宗秘传的含光照影之术,为陈玉枢亲自所创。
只要施法者不惜损耗,即便是三千里外的场景,亦是如若掌上观纹一般,可以清
晰看得。
眼下已没有化醇雾在碍手碍脚,那余黄裳的一身神通大术,自是可以随意施展。不过只在阴无忌处略看几眼,余黄裳便不再多注意,而是将手一挥,晶球一个晃动,却是陈珩与周伏伽的身影从中浮现出来。
眼下这两个场中最为强横的剑修并未急着斗法,而是将剑遁施开。
他们似欲比拼遁术般,分明已是冲出了那为“吞灵返真法”所污的地头,却仍身
形不停,继续向前。
余黄裳知晓这两位是欲寻个僻静之处再斗,好不使旁人得利。不过那等剑势摆开,即便只是晶球映照,亦让余黄裳心头一动。“周伏伽,此人这些年里似真从那半篇剑经中参悟出了些门道?当真又更麻烦,
如此一来,先前定计还需再作斟酌了见得这一幕,余黄裳不由沉吟起来。
如今皇老社稷图的十位丹元真人。
阴若华已然出局。
阴无忌那处结局早已注定,在余黄裳看来,顾漪、裴芷注定将落败,不必多管。而卫令姜、吕融显然是不在含光照影之术的范畴内,晶球中也并未显出这两人身
形。
至于斗枢的贾休念及至此,余黄裳笑了一声,不以为意。
在先前化醇雾散去时,余黄裳便同贾休对上,在轻松打伤这位的同时,还在他身
上种下了咒术。如今贾休虽是远远遁走,但一举一动都在余黄裳感应中,早不算是什么威胁了。那如此一来,便也唯有陈珩与周伏伽了
就在余黄裳思忖稍后的行动时,他忽莫名皱眉,施施然从龙首上起身。不消多久功夫,就有一道血影飞来,然后似遭得某类无形阻拦,在外撞了个粉碎。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随天角刺眼一亮,万千道血影都是前赴后继,然后似推山倒
岳一般,齐发一声巨响,硬生生将身挤入这片颠倒界域!“吕融。”余黄裳道。
“看来我所料无差,你果真是施了这门神通先匿去行踪,然后以含光照影之法作
耳目之用…余真人,你行事还是如此求稳。”
滔滔血光中,吕融身形若隐若现:
“若不是用了宰元照真法目,我还真难寻到你的所在。”“看这伤势,似是赤明神通,你同卫令姜对上了?”余黄裳在吕融身上停了一停,不由稍一正色。
后者身上有数道深可见骨的创口,里内可见灼灼火芒涌动,虽是被血光一点点推挤蚕挤,但短时间,火芒还是难以消去。“本是欲寻你,不料却先同她撞上。”
吕融倒不多在乎身上伤势,回想了一番先前那场斗法,他也是赞了一声:
“而这位倒不愧为堂堂一品金丹,可惜修道年岁尚浅,底蕴欠了些,再容她些时日,将来怕是你我之辈又一劲敌!”
余黄裳听出了吕融的弦外之意,皱眉开口:
“你我如今并不必斗上,如今这里的八派真人,唯有陈珩、周伏伽能同我等
斗,余者要么已是出局,要么即将落败。
待阴无忌逐走裴芷,陈珩、周伏伽两败俱伤,此处只剩我等元门修士之际,那时
再斗,岂不更好?”“余真人,你以为你这含光照影之法真就只有我窥破了?旁人不说,以陈珩灵觉,他必是隐有感应,那他怎会给你做黄雀之机?”
吕融闻言似听得了什么笑话般,露出冷哂之色。
“再且,容陈珩、周伏伽两败俱伤,我等合力去捡便宜?先不说此事必然难
成。”
吕融不屑一笑,他身上血袍无风自动,傲然开口:
“你又以为我吕融是谁!”
“看来你是觉得有赤蟠真在身,就真可以不惧损耗了?”
余黄裳见此也不多劝,只嘴唇翕动,拿了个法诀。
一处隐秘山脚,本是盘坐调息的贾休忽吐出数口鲜血,然后他身内就有一股庞然精气被莫名摄走,进入到余黄裳体内。“好神通!”
吕融赞了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也不多话。
眨眼间,有两股雄浑法力顿然交击一处,叫云气旋舞,罡风如刃!
……
另一处。
青山满山,绿水溪流
在到得了这一处,陈珩与周伏伽近乎同时按住剑光,隔着数里之遥,各落下云头。
而两人只是遥遥打了个稽首,便立身原地不动,也无什么言语。
“图师叔……这是何意?“
等得半晌之后,水陆天宫的宫阙里,一个随师门长辈前来观礼长见识的少女终按捺不住,小声相询。
见两人就这样对峙起来,无一人是抢先出剑相攻。
不过那个图师叔并不开口,只目中欣赏之色更浓。
至于其他水陆天宫的修士,要么神情凝重,要么心下暗叹。
少女不解其意,她刚欲再度开口,瞳孔忽微微一缩。
此刻隔在陈珩与周伏伽之间,一座苍翠大山忽无来由的被削去半截峰顶,断口处平滑齐整,如热刀割蜡。
而漫天飞散的坚石、草木还未落地,就已尽成齑粉,无声无息! 仙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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